1948年3月13日长春星天力争前进,大胜在望,东北民主联军冬季攻势夺占四平后,长春就孤悬在松辽平原上了。
有人称之为“死城”,有人称之为“陆上孤岛”。
坐镇这里长春星天力争前进,大胜在望的“剿总”副总司令兼1兵团司令郑洞国,被称为“一只断了线的风筝”。
然而,尽管长春已经是188金宝博一座死城,但也是一座堡垒、要塞,国民党的喉舌中央社曾称长春防线“坚冠全国”。
长春不仅工事坚固,守军也很顽强。新7军麾下的新38师是驻印军的老底子,能征善战。60军是滇军,对于防守很有一套。
驻印军
一纵和六纵曾试打长春,苦战一番只拿下了大房身机场。
不过对于一心求稳的林彪来说,孤悬在松辽平原的长春,非打不可。
1947年冬季攻势后,林彪就谋划打长春。辽沈战役前,东北野战军大练兵的口号,就是“练好兵,打长春”。
甚至在辽沈战役开始后不久,兵临锦州城下的林彪,一度还要回师长春。
远在西柏坡的毛主席则认为:长春越晚打下来越有利,我们可以利用长春敌人的存在,牵制沈阳一部与大部敌人。
黑土地大决战犹如对弈,长春犹处围棋上的“眼子”,左右整盘棋的走向。
事实证明,拿下长春不到一个月,东北全境即告解放。
短期内打不下,林彪改为久困长围,准备将敌围困到山穷水尽时再动手,这无疑是最佳军事选择。
5月中旬,四野成立以萧劲光和萧华为首的围城指挥所,
6月22日,由12纵34师与35师,6纵18师及独6师,7师,8师,9师,10师、11师组成的围城大军,先后进入指定地域。
6个独立师在前面组成第一道包围圈,各师以2/3兵力,以50米一个人的密度,对城内进行封锁、监视,余下为预备队。
12纵以主力布置在城西和西南敌人主要突围方向上,其余在其他方向进行策应,构成第二道防线。
开头,包围圈达70公里。12纵司令员钟伟,看好土质特点,组织部队挖地道进行爆破,连续拔除据点。
各独立师如法炮制,将包围圈缩减到50公里左右。
敌我双方最近处只有百把米,彼此吃的什么饭都能看见。
可对长春守军来说,目前最要命的不是“共军来攻”,而是粮食见底了。
3月1日,长春市长尚传道上任伊始,就大抓粮食。3月4日,将中央信托局长春分局贮存的50万公斤大豆全部买下。
他在回忆录中写道:“这批大豆,保证了公教人员不致饿死。
长春市长尚传道
5月,又对全市进行人口和存粮普查,发现民间存粮只够吃到7月底。
7月初,蒋介石致电郑洞国:“尽收长春人民所有粮食物资,由政府统一分配。”
尚传道对郑洞国说:“民间存粮已快吃光了。由政府没收,也收不到多少。”
“而且在饥饿威胁生存之际,我无法保证职员廉洁奉公。此举徒然骚扰人民,毫无裨益,我办不了。您要遵命办理,请您另选市长。”
谁当这座死城的市长也是死棋。饥肠辘辘的士兵,见到谁家烟囱冒烟就去抢,再砍树木,拆房子,后来干脆挖马路取沥青烧饭。
郑洞国下禁令,尚传道在报上发表谈话,号召“饿死不抢粮,冻死不拆房”,好像他们是不吃五谷杂粮的神仙。
郑洞国
6月起,军粮主要依靠空投。蔚蓝色的天空上,几架银灰色飞机翼下,降落伞一顶顶绽开。
那情形就像几只悬空的吊瓶,在为一个垂死的病人输液。
十余万守军,每天正常耗粮不下5万公斤,需要40架次飞机才能保障。
实际最多也没超过20架次,一般都是10架次左右,天气不好,一架也来不了。
飞机一来,城外高射炮就开火,所以不敢低飞,就在3千米高空投掷,有些就飘到城外送给解放军了。落在城里的,也常被居民抢去。
城里有空投指挥所,统一分配空投粮食。可降落伞没落地,饥饿难耐的士兵就一拥而上。有些部队抢到就私分了,有的甚至为此发生械斗。
郑洞国亲自下令:“倘有不顾法纪仍敢私自抢藏者,一经查获,即予就地枪决。”真枪决了一些,但能斩尽杀绝吗?
后来不用伞了,直接投掷。一袋袋粮食像炸弹一样飞速落下,老百姓坐在家里祸从天降,没砸死就算因祸得福了。
当然粮食被搜走,人也被抓走的,也不在少数。落在地上也摔个稀烂,更有许多袋粮食没了影儿。
士兵们赶着大车沿街搜寻,房屋挤挤匝匝,哪里能看得真切?
战马杀光了杀狗,捉猫,捉老鼠,打鸟。天上飞的,地上走的,一切可以送进嘴里的东西,都成了捕杀对象,再狼吞虎咽送进胃里。
与食物量成反比扶摇直上的,是物价。
东北银行印刷的十万元流通券
1946年初,新1军和新6军等部队向长春攻击前进时,杜聿明出赏价100万元东北流通券,奖励首先进入长春的部队。
到1948年这笔重赏还买不到3两高粱米。
长春变成死城,精兵变成困军,“坚冠全国”的工事成为无用之物。
从6月起,正规军每人每日定量1斤5两,高粱、大豆各一半。7月1日,开始减到9两。
8月初,长春城内绝对王牌——新7军新38师每周还能吃顿大米饭,60军182师用1/3高粱掺大豆吃,余下4个师按人头发五千元流通券,各连自己买,买到什么吃什么,买不到就饿肚子。
每人每天菜金只够买半条黄瓜。地方保安部队连半条黄瓜钱也没有,一切全靠抢,抢到什么吃什么。
东北五千元流通券
9月中旬,60军一些部队开始吃糟糠、豆粉、酒糟。官兵夜盲、腹胀、盗汗、晕眩,浮肿……疾病越来越多。
10月后,一些部队别说突围、打仗,放开大路随便走,也走不到沈阳了。
60军起义出城后,军长曾泽生下的第一道命令,就是好饭好菜不可多吃,以免把胃吃坏了。
在长春城内,官兵待遇还算好的,最惨的是普通老百姓,不少人因饥饿去世,整个城市犹如一座“坟墓”。
据郑洞国孙子郑建邦主编的《郑洞国传》记载:祖父的后半生,一直对1948年长春之战,使无数百姓遭受的惨祸,充满愧疚之心。
民革副主席、郑洞国孙子郑建邦
20世纪80年代,吉林省的党政领导多次邀请祖父回长春看看,都被他婉言谢绝了。祖父不愿回去,也不敢回去。
因为几十年来,当年长春惨绝人寰的境况,常常出现在他的睡梦中。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面对长春的父老乡亲!
他常常说的一句话是,我此生愧对长春父老乡亲。
评论